伯爵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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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耀】【帝國島國】在見伴侶家長的時候有發生過甚麼趣事嗎?(完)

注意: 

1— 知乎體。

2— 本篇CP為朝耀及帝國島國。大英及平年英為雙胞胎兄弟。

3— 平年英私設名字為亞瑟·亞歷山大·柯克蘭(Arthur Alexander Kirkland)

   大英私設名字為亞瑟·都鐸·柯克蘭(Arthur Tudor Kirkland)

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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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筆者:Aoi)

正常來說只要這是我回答過的問題,我就不會手殘地再次打開答題串,即使是其他人給自己的留言我也不會看。一來是知乎依然有很多一看到同性戀相關回答就質素三連的暴躁網民,我實在沒有興趣看一群人在評論區跳腳,要是我有時間看那些侮辱性的話,我怎麼不多畫幾幅畫?二來是我總會在自己的回答下看到特定的用戶問我要不要去看精神科醫生,即使那回答裡我男友完全沒出場,看著影響心情。 

但今次不同,因為我竟然要回答第二次這條問題。醜話繼續說在前,這是一個有關兩對同志的見家長經歷。是的,兩對。我本來以為WangYao的見家長經歷已經算是地獄級別的關卡了,傳統的中國家庭﹑一位認為同性戀者是病的基督教鄰居,還有一幢維修得非常「及時」的學校宿舍,我想不到另一個對同性戀者來說更糟糕的狀況。我不是在故意扯開他的傷疤,因為我現在打在這裡的一切都已經得到他的批准,他正坐在我的床墊邊上用涼風把頭髮吹乾(行吧,他說熱風會傷害髮質,我活那麼多年才第一次知道的),順便在我旁邊為這個回答提供更多有用的資料。今天的家庭聚會是我們兩人一起去的,所以不加上他的說辭似乎說不過去。我們已經各自有了一次見家長的經歷,我們本來以為交換情報能令我們在面對今天的難關時表現得游刃有餘,而事實證明我們都錯了。

 我們本來收到的信息是讓我們去高級餐廳門口集合,等齊人才一起進去。不知道出於甚麼原因,在今天早上我們又收到男友的另一個短訊,說是把集合地點改成我家附近的商店街入口,還把Dress code定了作Casual wear,不用Smart的。行吧,我對上一次看到這些詞組已經是高考後大學面試潮的時候了。那個時候就是Smart Causal就把我搞得焦頭爛額,我怎麼也想不出來一個長得不聰明的人可以怎麼穿才能符合那個SMART字。只要人長得蠢,我穿甚麼都是蠢。要不是那條短訊是用手機通訊軟件傳來而不是用電郵,我真的會以為那是正式的面試通知書。

我爸跟我媽不知道我們去見的是同一對家長,只是以為我們碰巧在同一天參與家庭聚會而已。本來我們已經各預備了一套西裝打算在見家長當日穿。畢竟是高級餐廳啊,Yao老爸得知聚餐地點之後緊張得不得了,因為聽說他在跟其他公司的代表用餐商討合作事宜的時候,就會訂那間餐廳。那餐廳以三個要素聞名於飲食界,一是昂貴,二是難以訂位,正常來說早一個星期打電話去訂也不一定能訂到。至於三,是性價比低。但由於那間餐廳幾乎就是誠意的代名詞,所以依然有很多公司把那兒當作商討合作的主要陣地。他的老爸在知道消息的第二天就在放工後風風火火地把西裝送過來,然後我也在衣櫃翻找出謝師宴時穿的衣服。

不過啊,計劃總是追不上變化。所以在下午的時候我們穿了襯衫西褲(Yao直接穿我的,因為我們身高身材也差不多)就出門去了。我們在商店街門口沒有等太久,雖然最後出現的並不是我們所預期的一家人。商店街對出就是一條大馬路,一輛白色的麵包車突然停在我們面前。我當時還跟Yao聊了聊說會不會是帶著兄弟來千里求婚的男人,因為電視劇裡的麵包車除了綁架小孩,就只剩這用途了。

麵包車恰好為我們緊張的情緒帶來一個放鬆的機會,不管是浪漫還是恐怖的猜想都總比想像見家長的情況好。我們好奇地看著它,同時繼續本來的談話。大概是幾分鐘之後吧(我們還擔心要是它繼續待在這會不會被收到罰單,因為那麼不是一個合法的停車地帶),一個金髮的老外大叔就打開了司機位的車門下來,於是我們立刻移開視線,畢竟這樣看著人家也不禮貌。沒有麵包人,也沒有一群全戴口罩的黑衣人,只有一個看起來挺帥的西人叔叔。我本來還打算在他走開了後,繼續跟Yao討論他的車到底甚麼時候會被拖走。然而,幾秒鐘我們就被帥大叔從後叫住了。

「請問你們是Yao和Aoi嗎?」(爆了自己的名字就算了,反正很多日本人也叫這個)我這個人呢,短處多的是。而最大的短處就是英文奇差,英語電影就算有字幕我也未必能明白大致的故事脈絡。只用聽的就更加不行了,除非我能直看著人家的嘴巴說話時怎樣動,不然我連聽也不能聽清楚。那是一句帶有口音的英文,我疑惑地望向Yao,他立刻就懂得我需要一個翻譯官。Yao給我英譯中的時候的同時向他點點頭,然後禮貌地詢問他是不是有事要找我們。他當時手上有兩張照片,分別印有我們倆在內的照片。依Yao所說他的照片是高中畢業時跟他男友(下稱AAK)拍的照,而有我在內的照片大概是直接在我的Facebook裡找的,那是我和男友(下稱ATK)宣佈在一起時拍的。「我以為你(應該是指Yao)的頭髮會更短一點。」他自言自語道,但他大概不知道Yao連那麼小聲的嘟嚷都聽到了。「我是[手動打碼],K(我們男友的姓氏)兄弟的母親讓我來接你們。」他主動替我們拉開車門,當時我沒聽懂,Yao也沒有給我解釋就讓我上車了。我都不懂為甚麼自己那麼相信Yao,現在回想起來要是他們倆合謀把我綁架走,上車後的我根本沒任何反擊之力。

車裡的溫度適中,座位也很舒服,就是車廂內的空位幾乎都放了箱子,看起來有點擠和亂。緊張得幾乎一夜無眠的我在坐到車廂後都差點要睡著了。我跟Yao坐在一起,他說他自己昨天早上已經緊張得太累了,所以晚上有睡著,應該比我睡得多。我腦袋靠著他的肩膀本來都打算小睡一會了,然而,放在前座背後網袋的一本小冊紙卻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司機位置的他應該是在倒後鏡中看到我們盯著它看吧,然後他說我們可以拿起來看。小冊紙的封面顏色非常艷麗,但卻完全沒考慮到色塊拼在一起到底和不和諧。那是一種看起來眼睛十分不舒服的配搭,一眼看下去大概就像好幾支軍隊在你的眼裡打仗。

我當時就想也許他們的美術設計是印刷商兼任的。

原來那是一份戲劇的宣傳單張,故事大綱倒是跟封面設計挺配的,反正就是圍繞某種精神疾病展開的悲劇。內頁有兩版印有演員列表,簡介內容以中英雙語撰寫。飾演女病友(主角)的是一位黑色頭髮的外國女人,眼睛又閃又亮的像極她頸上的綠寶石項鍊。那可能只是道具的膠寶石,因此看到真人時她的眼睛會大概比上鏡更美麗。

等下,Yao用完風筒了。先由他來打,我坐旁邊吹頭去。

(執筆者:Yao)

正好之後要寫的英語交流比較多,我那時候也沒有把回憶裡的全部細節給他說,因為這對事件沒甚麼幫助。「這個黑髮的女人,我知道她。」我的腦袋轉得比較慢,所以在雙語轉換之際我必須花點時間適應。正如剛才那句話我本來是打算跟Aoi說的,我卻不小心說成了英文。「你是說[手動打碼]嗎?」車突然就停下來了,我猜是因為紅綠燈的關係。司機叔叔回過頭來,表情頗為驚訝的看著我。我點點頭。「WOW,那你應該是K家弟弟的男友吧。」他說完這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後就繼續專心開車了。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我是哥哥的男友。可我當時顧著給身邊的Aoi翻譯,也就沒有告訴他這個事。一來這對他來說應該不太重要,二來我還花了些時間思考為什麼見過她就是弟弟的男友。

我不能說我認識這個女人,可我們算是在劇場裡有過一面之緣吧。中學的功課不一定全是抄抄寫寫的紙本家課,尤其對某些著重全人教育的高中來說,外出活動也是自習的一部份。我記得中文老師佈置的其中一個功課就是去看舞台劇,然後寫報告。以免學生只是抄寫他人發佈在網上的心得,他讓我們把劇作門票連同作業一同呈交。我在收到老師的要求後還煩惱了一陣子,因為我對選擇哪個舞台劇根本毫無頭緒。不過在第二天放學,AAK就拿著兩張票讓我跟他去看,位置還挺靠近舞台。

我沒有資格評論那舞台劇客觀上到底算不算傑作,但就我個人的觀感,那是一套非常好看的劇作。我尤其喜歡飾演主角未婚妻的那位女士。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也在告訴觀眾她的家境是多麼顯赫,由小到大都在為成為貴族之妻而接受比其他女性更為嚴苛的教育。她的眼神總是閃閃亮亮的,任誰也能看出來她到底有多渴望跟未婚夫有個盛大的婚禮,也許除了另一個當事人外。我到今天還記得當她在舞台上流出淚水的時候,我鼻頭都酸了。AAK肯定也看出來了,也許看到那一幕的我眼框紅得像兔子精上身。他問我在所有角色裡面是不是最喜歡她,我說是。在所有演員都在台上謝幕後,男友直接拉住我的手逆著人流方往舞台的秘密入口走去。他看起來很熟悉那裡的地理環境。他沒告訴我我們去那裡做甚麼,只叫我相信他不會把我賣掉就好。我們當時去了劇團的休息室,AAK敲敲門說了自己是誰,就有人替他打開了門。「亞瑟今天也有來捧[女演員的名字]的場啊,今天還帶上朋友呢?」我認得出來說話的是剛才的男主角。「不,這是A(我男友的中間名),不是T」她說。我一直知道他有中間名,但我從沒叫過。每個人看到他進去都是嬉嬉鬧鬧的,拍拍他的肩膀又摸摸他那頭金髮,我直覺那都是他的朋友。他乖巧地逐個逐個叫喚演員的名字,跟他們一一打招呼。

突然有一把女聲驚呼出來:「他們牽著手!」我才發現我們還是十指緊扣的,於是我想鬆開,然而AAK並不願意,還愈握愈大力。空氣莫名地安靜了,每個人,包括我喜歡的女演員也注目著我們相牽的手。我的腦袋那時候都在飛快地轉,可惜想出來有關牽手的原因也十分牽強,包括我頭暈啊他就只是扶我一下而已。「AAK你騙我!上次我們見面的時間你還說你會比我遲開始拍拖!」我被某位年輕女生的這句話嚇懵了,畢竟這個反應比我想像中有點不同,我本以為會上演一段頗為狗血卻也令人難受的出櫃橋段。「這小男友你從哪裡找來的啊,這張臉十分乎合我的審美標準啊。」她後來又多補上一句。我不知道該接上甚麼話,可完全不回應那句似乎是讚美的話又不太好。「謝謝妳的讚美。」我這樣告訴她,她開心得把她手上還沒拆封的膨化零食塞了給我。「省省吧妳,又帥又美的男生要看也看不上妳。」一個跟她年齡差不多的女生發話了,給她潑了好一大盆冷水。我喜歡的女演員就這樣坐在一旁,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她們的對話。她用跟AAK一樣的綠眼睛看著我,眼神跟AAK第一次遇見我時打量我的時候幾乎如出一轍。我被看得有點心虛,卻又不能一走了之。我的腦袋都被盯得頓住了,所有零件似乎都卡在某一個位置上。

問好。這個詞語突然浮上了我的腦海。我太緊張了還沒來得及問好。我請AAK給我逐個說一下演員的名字,然後我再一個一個地問好,又感謝他們為觀眾帶來精彩的舞台劇。在跟父親的親戚見面時我都要每個叫一遍,禮多人不怪,我只希望他們不會覺得我太奇怪。

「會看得上的,但可能你要比A花更久的時間,因為你的美是內在的。」一言不發的女演員終於說話了,還掛上一個滿意的笑容。她的聲音很溫柔,一如她在台上展示的貴族形象。我一時分不清那是朋友間的調侃還是誠心的讚賞。要是說話的是我家青梅,我肯定覺得她是在嗆別人。任誰也看出來她的潛台詞就是那個女生長得沒AAK好,可她的眼神是那麼誠懇,仿佛她是真的在認可她的內在美。那位女生看起來本想說些甚麼反駁回去,後來被旁人遞去來的一枝棒棒糖安撫下去了。AAK介紹她那位女士的時候直接說了她的名字,然後她說了一句引起我好奇的話。「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嗎?」AAK當時搖搖頭。「我是這個劇團的團長,不用叫我姓氏,叫我的名字就好,不然很生疏。」我點頭,叫喚她的名字示意自己明白了。「你叫甚麼名字?」她問。我當然是直說了。她的手放在離我頭上幾吋的地方,之後問我介不介意。我猜她是想摸摸我的髮,我又是一句答允的回應。她的手在我的頭頂上落下,我總感覺她在安撫她自己的兒子似的。

「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她說道。AAK當時的神情像是鬆了口氣。「有時間的話你跟Yao來劇團和大家一起吃個晚餐吧,最近[名字手動打碼]找到一所不錯的自助火鍋店。那時候我叫上T,他都經常陪我們吃飯。」

AAK看看我,我大概在面對比自己年長的人時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那是他的朋友。AAK看到我點頭後也就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了。「好,當然好。」

  「還有半個多小時車程啊,要是他想睡可以睡啊。」叔叔說。車廂裡的Aoi看起來努力地讓自己不要睡著,雖然他上車的時候是有打算小憩一下,但他說車子有點蕩,所以睡不著。後來我就直接讓他枕在我的大腿上睡,見家長的時候沒有足夠精神可不行的。他好像挺快就睡著了,我不太確定在睡夢裡他有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我就當沒有好了。好吧,他現在坐在我旁邊說真的沒聽到,連我們有交流他當時也不知道。

「孩子,我給你們一點提示。」

「第一,不要試圖猜想他們想兒子有一個怎樣的男朋友。我跟著他們母親工作都八年多了,還是猜不透她想要些甚麼。與其把假的一面呈現給她看,倒不如踏踏實實地告訴他們真正的你是怎樣的。說不定她會十分喜歡呢。」

「第二,好吧其實跟第一點也差不多。不要說謊,絕對不要。他們的父親很多疑,要是你們說了謊又完不了的話就糟糕了。他真的,非常擅長抓別人說話裡的不協調之處。」

「最後,先說了喔這個消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K先生對K弟弟的男朋友好像不太滿意,這是我不小心偷聽回來的。」

我嘗試在他口中得到原因,但他說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畢竟他是無意中聽到的,而且他也忙著做其他事所以沒待下去。Aoi睡得很熟,怕是使勁搖他也弄不醒,於是我也沒有特意去叫醒他甚麼的。在車上我一點也不覺得悶,在車再停在一個紅綠燈位的時候叔叔在車頭的置物位置拿了好幾份劇團其他劇目的宣傳單張,那已經夠我看好一段時間了。在我隨著時間流逝開始感到焦慮的時候,我腿上的重壓沒有了。他瞪著眼睛迷茫地看著我,彷彿他連自己是誰跟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我承認,當我看到他的表情的時候我瞬間就覺得不緊張了,因為我不能夠比他更不在狀態。我們兩人之中必須有一人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況,明顯失眠一整夜的人絕對不能勝任這個角色。

在下車之前,我把叔叔給我們的忠告總結成一句話:他們的父母問我們甚麼也好,說真話就好。我沒有告訴他我們男友的爸爸似乎不太喜歡他,我覺得這只會令他更緊張,因此他現在正嘗試把我從電腦桌扯到地上打架去。

他打輸了,咱們繼續。他忘了昨天在把朋友給他買的Cosplay用武士刀展示給我看後並沒有放回原位,它依然靜靜地呆在電腦桌旁。因此在我器械齊全的情況下,這運氣不好的小可憐只能赤手空拳跟我打。下車之後叔叔鎖好了麵包車便為我們帶路,走了五分鐘吧,就到了一間小餐館。叔叔打了個電話就讓我們在這兒等一下,再離我們而去。我們在餐廳外的小空地等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聊聊待會兒看見男友父母時該怎麼做,男友一家四口就從大門走出來了。兩個兒子走在前頭,父母則跟在他們的背後。我看到他們的時候是呆滯得不懂反應的,我從沒想過原來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在高中時見過伯母了。那麼,在劇場裡發生的一切也能解釋了。她笑得很溫柔,就像當時我在休息室中看見的一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們的父親,兩兄弟那頭金得幾乎發閃的短髮明顯是父親給他們的饋贈。他們都遺傳了父母具有特色的其中一部分,但如果只是就容顏來說,他們跟父親比較相像。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嚴肅感,不論是我或是Aoi也好,第一眼看到兄或是弟時,都覺得他們應該是在生活中無比沉悶跟安靜的人。

他們的父母實在不是我,或者說我們都不懂反應的原因。兩兄弟站在父母前方沉默無言,手上還各拿一束不同顏色的玫瑰花。我不怎麼喜歡花,Aoi事後告訴我他也是。他們身上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而且沒有配帶任何飾物。不管是我還是Aoi也好,我們也正面對一個非常大的問題。我們分不清楚他們是誰跟誰。我們當時相視一眼,大概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惶。

我們四個約在一起見面的次數十分少,五根手指就能數完了。因此我跟Aoi都很少有需要分辦他們兩個。再說,平時我們只要看誰有戴跟Aoi同款不同色的情侶耳環,就能簡單分辦出誰是兄誰是弟。他們兩人臉上掛著與母親同樣溫和的笑臉,只憑這個笑容要把他們二人分出來簡直是困難至極。

我跟Aoi分別跟他們的父母打了招呼,然後才跟他們倆問好。我想了想就直接稱他們做K兄弟,Aoi則叫他們做「兩個A」。「不去認領回自己的男友嗎?」

(執筆者:Aoi)

不行,由這兒開始一定要讓我來打,雖然我當時甚麼也沒說,可我的內心早就颳起了大風大浪。雖然伯母很漂亮,但還是舒解不了我當下強壓心裡的慌亂。一段打遊戲時最終BOSS的背景音樂在我腦海中以環迴立體聲循環播放,但我眼前看到的卻不是滿身疙瘩的怪物,而是氣質過人的西方女性,這點令我覺得很矛盾。「不去認領回自己的男友嗎?」她笑得溫潤如水。我還真的希望把我的男友領回去呢,可我分不出來哪個才是我男友!我有想過憑耳洞把他們分出來,但我們距離太遠了,甚麼都看不出來(後來Yao告訴我其實他男友也有打耳洞,只是平時鮮少戴耳飾而已)

我跟Yao再對望一眼,就像考場裡看到試卷題目後跟死黨四目交投,最後發現他也不會做。呆站在伯父伯母面前似乎不是明智之舉,於是我率先走到我那邊的AK根前,Yao自然沒有選擇權利,只能站到另一個AK身前。我方AK(下稱AK一號)像平時看見我的時候一樣牽過我的手,恐嚇我說要是我剛才分不出來,就要我找天再教他畫畫油畫。別了吧,剛一起的時候我給他上過一個私人畫畫課程,由我來教授,後來我才發現他根本不打算學習畫畫技巧,而是想辦法把顏料弄到我身上,這樣就有藉口給我選新衣服了(我的品味應該沒真的那麼爛吧)Yao則是被他的AK(下稱AK二號)捏了捏手掌,但那個AK只笑了笑沒有說甚麼。出乎意料地,花並不是給我們的。他們的父母也對我們說了你好,然後就帶我們進去。他們爸媽也是能說中文的,我當時就放心下來了。

在他們父母回頭的一瞬間,他們在父母的背後互相交換了花束。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行為,但我們沒有在意。餐館內的橫裝還是偏向西式餐廳的裝修。用餐的是一張長方形的桌子,我們兩對情侶分別坐到更長的兩旁,他們的父母則坐在主人家,就是闊的位置。這是一間西式餐館,如果說橫裝還不能夠令人確定這是西式餐館,那桌面上餐具的擺放方式倒是證實了我的猜想。我們各自入坐,除了他們的爸爸替媽媽拉椅子以外,並沒有說誰替誰拉座椅。畢竟大家都是男的,就沒有特別去搞這一套。在所有人入座以後,AK一號在桌子下放開了我的手。這有點不對勁,但還是可以理解。就算平時我們跟朋友吃飯,還沒開始用餐的時候他都習慣抓住我的手不放。在父母面前跟伴侶表現得親密的確會使人尷尬,而且,那好像也不太禮貌。他的父母讓我們先點菜,並說這一餐由他們請客。我跟Yao也說了謝謝。在點好以後他們的父母跟我們開始閒聊,說是想要了解我們多些。話是這樣說,開口的大多情況下都是他們的母親,爸爸就只是坐在一邊等待食物送上。除非他有事想要追問,不然就是靜默地看著他們的兒子和我們。

他們對我們的學業成績完全不在意,他們一次也沒有往這方面提起過。對我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吧,畢竟以我現在的GPA是完全拿不出手的。他們母親更在意的是我們現在的感情生活過得開心與否。他問我們為什麼會喜歡他們的孩子,而不是其他更優秀的男生。Yao告誡過我不得說謊,但我當時會選他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身邊沒有其他能夠選擇的伴侶,所以他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答應了。不能說謊嘛,但沒有說不能隱瞞部分事實。「我覺得我們很適合。」這是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卻是最保險的。「上年你們學校聯合聖誕派對的時候,他比預定的時間晚挺多才回來。我本來都想斥責他一頓了,但我發現他心情特別好,像是碰見Mr.Right像的。」我想像不了她罵人的樣子。我望向AK一號,然後發現他正向我微妙微笑。「然後,他說你為了報答他所以請他吃夜宵了。我問他是報答甚麼他又不願意告訴我。那,趁兩位當事人也在,我可以聽一篇完整版本的故事嗎?」她對我們笑得很溫柔。那是自然可以的,不過我男友怕是不可能知道事情的所有細節,因為幫我配音的並不是他,他只是利用了那件事來得到一頓飯後甜品,好吧也許還有我的好感。 

  「媽,你怎麼把這事爆出來啊?我會很尷尬。而且我當時只是在為那頓夜宵開心。」坐在我身旁的AK看起來一點也不尷尬,應該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倒是在我對面的AK臉有點紅,但也低聲笑了出來,怕是想嘲笑弟弟的同時為他感到不好意思。我本以為我把那事從起因說到結尾他也不會插嘴,我倒想不到他會跟我一起說這件事,但是從他自己的角度說起。他說他中學的時候有一段挺消沉的時間,他有一位要好的女性朋友不斷為令他打起心機而廢神,最後她在網上找到一項適合他來完成的任務。每天放學後她也把他拉去學校的錄音室裡配音,讓他沒有時間想其他事。這故事他編得挺好,明明沒有經歷過也能描繪得像親身經歷一樣,我都差點想為他站起來大力鼓掌了。「原來你以前放學遲了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啊?」他們的母親這樣問。我身旁的他突然瞥向他的兄弟,只有一瞬間,我沒看到他的兄弟做了甚麼他自己就作出回應了。(Yao說他身旁的那時候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當然啊,然後就讓我認識到他了。」

「你當時有沒有想過在現實生活也會遇到他本人啊?」她的母親眨了眨美麗的眼睛,頗有興緻地繼續追問下去。「我一直以為這樣可愛的人只可能是別人家的男朋友,或者只可以在網絡的另一端裡找到。還真想不到因為一個聖誕派對,他就出現在我身旁。」他一向也不介意把愛意在他人面前宣洩出來,他的說話能令某些純情的女生聽得耳根發紅。他對愛就是那麼直率,簡直是一個西方人的標準模版。只是,他這番言語倒是跟他一開頭放開我的手的行徑有點自相矛盾。「在考試開始之前其實我有收到他發給我的最後一條訊息,不過沒有回覆。因為我都要準備考試了。」說真的,連我這個發訊人都忘記訊息的內容了。「『我要把電腦鎖掉了,在考完大考之前都不會再上。你先考慮一下想要甚麼吧,要是你想不到的話我就要以身相許了。作為男性你不想跟另一個男人約會的話,拜託想快點!』他當時這樣傳給我,我猜當時我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讖,把自己的大學生活給搭進去了。」我有說過那麼蠢的話嗎,我是真的忘記了。他把手機掏出來按了幾下把某個論壇按出來,他把手機安置在大腿上似乎是不願意被別人看見他的手機外殼。那不是我男友的手機殼,他也不可能換了個新的,至少今天不可能,因為那是我給他的禮物。他當時就直接讀出手機裡的聊天記錄。如果你有看過我的上一篇回答,你就會知道幫我配音的其實是我男友他哥。

這樣的話,一切奇怪的事也能有所解釋了。他沒有牽住我的手,因為他不是我的正牌男友。這樣看來,他的經歷是他親身經歷過的而不只是個臨時編出來的故事。他不希望被其他人看到手機是因為怕父母認出他們的手機,知道我們一開始就選錯了。他們一直在演戲,他們在模仿自己心目中對方應有的舉動和神態,最好就是連我們都不能搞清那是誰的男友。

我當然沒有拆穿他們,除非我想辜負K兄弟的一番好意順便把自己在他們父母面前的形象弄得更糟。錯有錯著,至少我男友不用被問道配音一事的時候口啞啞,甚麼也說不出來。我倒想不到Yao的男友情話也是信手拈來的,我以為他會更內歛些。當時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我希望把這件事告訴,或是暗示給Yao。

(執筆者:Yao)

原來他比我要更早知道這個事情啊,他旁邊的AK,正確來說應該是我家AAK說故事的時候我只是開始懷疑,因為以AAK謹慎的性格,他肯定會把自己以前跟Aoi的網上對話內容在見家長之前先讓ATK看好背熟。ATK有理由能清楚說出自己(AAK)跟男友的第一次相遇,所以那個時候我都只是對他們的身份生疑。

我真正確定猜想的時刻是當他們母親提起劇團的事。「高中那一年你帶Yao來劇團的時候,為什麼要拒絕我們的晚餐邀約啊?」明明他當時答應了,只是我們都抽不出時間一起去吃而已。我正想回答卻被她一個食指放在嘴唇上的動作給勸退了。她由頭到尾也盯住我身邊的ATK,他也不好移開視線。「因為……」他憋話憋了良久才說出話來。「因為那時候快要考試了,Yao跟我也想特到更好的成績,逼不得已才會放棄那次機會。」我都呆了,因為我們在第二天是真的有嘗試找一個我們都有空的晚上,為了不令他發出的承諾成為空頭支票。我聽出來他語氣中的抱歉特別誠懇,可在我來看卻是有點「演過了」的感覺。在這個時候我才能夠確定我的猜想。

「A(我男友的中間名字),你不是有跟我協調時間去跟媽媽吃飯,順便炫耀你的男友嗎?最後你們都沒時間而已。」Aoi旁邊的AK這樣說。「啊,對。抱歉,我的意思是最後我跟Yao都沒來,所以算是拒絕了。」我身旁的AK連忙補充道,如果我們在進入餐館前真的選錯了人,怕是兩兄弟心虛的反應都一模一樣。他補充時有一秒逃避母親的視線望向自己的大腿,然後才看回去。她聽到這句話後失笑了,美麗的眸子瞇成了一條線。她身旁的男人只是皺了眉頭。

這所餐廳的食物都很好吃,以後可以帶父母來試試。價錢是挺貴,希望我以後可以負擔得起吧。不過,它上菜的間隔時間比較長。我們從大學聊到中學,也還沒有把套餐吃完,而是在等甜品。在吃料理的時候他們都不說話,因此我們都默默吃東西畢竟食不語是禮貌。也說是說,我們只有在等待餐點送上時才能夠聊天。我們說到劇團的時候正好在等甜品,在我身旁的AK嘗試把謊完回去後,他們的母親突然讓他們兩個去附近的便利店買OK繃,一臉抱歉的說自己的腳根被高跟鞋躇破皮了,所以想要貼一下。我身旁的AK看起來有點遲疑,倒是Aoi旁邊的AK很快就站起來了,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我身邊的也不得不跟上對方的步伐。他的父母一言不發直到他們看到兩個兒子都走出餐廳門口。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彷彿他們邁開的腳步順道把我的思緒給帶走了。我不知道Aoi在想甚麼,但我卻甚麼也想不了。桌面的白色桌布一點也不好看,不過我就是抬不起突然感到沉重的腦袋,從一片白中移開視線。

「你們應該知道你們做錯了甚麼。」率先發話的是他們的父親,他嚴厲的語氣強逼我從空蕩蕩的思緒中爬出來,而焦慮幾乎要塞滿我的腦袋。他盯著我和Aoi的眼神就像我們期末考掛科了,說實話我那時候慌得不行,慌得連表現出慌張也不敢。正當我直視他們的眼睛準備開口,男友的父親卻指名要由Aoi回答。「別嚇他們啦。」AK的母親給予我們兩人一個溫和的笑容。「只是,如果你們真的還不知道你們做錯了甚麼,我會很懷疑你們一起的日子是不是白過的。」她補充道。

(執筆者:Aoi)

我都不知道該把伯父這個行為解讀成針對還是偏愛比較好,我只知道在他的指名下我想直接縮到桌布底下把自己完全藏起來,逃避他們的視線。可是我不能啊!在我短暫的一生中只感受過一次來自父親的死亡凝視,可那已經是另一個故事了。「對不起,我在進來餐廳之前選錯了男友,所以連Yao也只能選一個錯的人。」伯父盯住我,令我連自己的答案到底對不對也不知道。我是在看到AAK的手機殼後才思識到他們倒轉的身份,但伯父伯母應該是希望我們從他們的神態習慣中察覺到自己選錯了,而不是在大BUG中知道。所以某程度上,我跟男友的日子是真的白過了。Yao不斷說告訴他們不是的,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們兩個所以才不能即時作出反應。有些時候我真的很想把Yao的嘴巴用封箱膠紙給死死黏住,笑死,我都替他脫罪了他還傻傻地腦衝進來道歉。我看到伯父深鎖的眉頭有放鬆的跡象,可能是因為我們的道歉有夠誠懇?好吧我不清楚。

也許是看到我們矇中答案了,伯母也沒有繼續為難我們,反而是輕聲地安慰我們說不用內疚,以後再花時間認清楚就好了。她說在匆忙的時候,他們也可能會分錯自己的兒子。因此他們手上的花就是確保伯父伯母自己不會分錯。雖然他們後來有偷偷交換了,但伯父伯母有分出來。「你們的男朋友現在肯定很慌,因為孩子的父親跟他們說,要是你們分不出來他們兩個就必需要勒令分手。」我聽到他們母親這番話之後不禁「咦」了一聲,雖然Yao沒有說任何話,可依然能看出他肉眼可見的慌了起來。他打從一開始收到訊息之後也是我們中比較冷靜的人,但他終於也破功了。

「我們沒有真的想讓你們分手的意思。」她安撫道。「我們只是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選擇怎樣應對。」

「我們看出來他們喜歡你們,這樣就夠了。但我倒是想不到他們為了保護你們,做戲能做得那麼拼命。」她這樣感嘆道,伯父在一旁的表情也沒那麼嚴肅了。「只要是他們滿意,我們也不能干涉他們的選擇。」他們的父親很少說話,但基本上一說就是追問,不會怎樣發表自己的意見。他今次難得的發言算是給我們派了顆定心丸。他們兩兄弟肯定不會在幾句話的時間裡就能完成母親佈置的任務回來,在等待甜品和他們的時間,伯母向我們問了更多感情生活上的事,例如他們兩兄弟有沒有恃著我們喜歡他們就欺負我們之類的。在我跟男友之間的話,有。但我覺得那更多是調情的而不是惡意的。

說著說著,話題不知道被誰帶了到英語中。啊,大概是伯母突然說AAK曾經提過Yao的英語講挺好的,於是希望他現場示範一下。在那一秒,我就清楚自己要涼了。他當然是順利地完成了伯母的要求,連伯父也讚賞的點點頭。我從中學開始就有想過到底我是不是被下了降頭,詛咒我說英文的時候永遠有塊無形的東西卡住我的喉舌。好吧,才不會有人花人力物力下這種無聊的降頭,我只是在為自己找借口。在火燒到我身上的時候我也就只能硬著頭皮說一兩句。我自然是發揮了正常的水準,尾音能吃掉就不小心吃掉,句子結構也亂七八糟的。

伯父伯母都看呆了,肯定是驚豔於我的英文程度吧。那句老話是怎樣說的?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值得慶幸的是伯母沒有讓這尷尬的氣氛延續下去。「Aoi,我很喜歡你,我的兒子能找到你作為他的男朋友,一定是他生命中其中一個最美好的事情。」

「只是,我們也希望我們的其他親人也知道他們已經找到那一份美好。要是你們在畢業之後還在一起,我們想帶你們去英國,見見K家的人。可惜的是,他們都不懂國語。」我還是聽得出來話中有話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要學好口語英文,為之後的事做準備。天啊,他們的母親連讓我學好英文也那麼溫柔。要是我爸的話就直接表示嫌棄了。以前聽說英國人說話特別婉轉我都不相信,在認識ATK之後我更是覺得這個傳聞是無中生有,還佩服了一陣子人們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現在我終於相信了。

他們兩兄弟回來之後發生了甚麼我就不多說了。反正他們兩個可以光明正大地換回位置。我看ATK回來的時候倒是挺焦急的,一坐下就抓住我的手不願意放開,直至甜品送上。AAK倒是沒甚麼,Yao說他回到座位後只是看著他,跟他說了句辛苦你了。

不管評價多少,這個有趣的關卡我們算是順利通過了。一來是因為他們的溫柔,二來是因為他們的兒子達到了他們的要求。不過,剛才那一餐是真的很好吃,應該比他們一開始他們選的餐廳要好。到最後還是同一個叔叔把我們送回家。在我正打算睡在Yao的大腿時,叔叔突然發話了。

「我剛看到他們父母的表情。孩子,你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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